黑石堰的匠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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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海虎 2019-07-30 07:44:32 转载
由于农耕经济的发展及工业化的滞后,人们利用现成的、方便的木头、泥土、兽皮等,制成各种生产生活工具的人,被称为“匠人”。利用文化知识的如教书匠,利用技艺的如医生、唱戏的演员等等,都可归类为“艺人”。
黑石堰村就有木匠、泥匠、铁匠、麻儿匠、毛毛匠、石匠、柳编匠、韛(bai)匠、裹锡匠、鞋匠、中医、画匠、鼓匠、烘炉匠、豆腐匠、修理匠、教书匠、唱戏艺人等。
匠人,也称手艺人。学徒得先拜师。既有父子相传的,也有寻人拜师的。学徒三年跟师傅做,只管饭没工钱,学徒期满、另立门户。不仅可以挣到比到农田要多的工钱,而且还可以避免风吹日晒,甚至还能够比别人省钱好成家。正所谓“一招鲜、吃遍天。”计划经济时代,黑石堰大队就成立过专业的木工组、铁业组、柳编组、缝纫组等。
木匠,是众多手艺人中年轻人想学的最多的,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,一批55-65岁年龄的人都赶上了兴建房屋,村里至少有三十多人学木匠手艺。传统的木工工具很多、很杂:切割工具包括锯、斧、凿、铲;打磨工具有刨、钻、锉等;测绘工具有墨斗、各种尺、规、划线器等。这些工具中又有细分,如锯子里有大锯、小锯、线锯等,“拉大锯”要把长木料锯开、锯断成为适合做家具的板材。
古时木工做门子、窗子,必须得雕刻“盘龙走凤”的花纹,那是相当的见功力,就是做一张饭桌,也得在桌腿间雕刻一个三角造型。当时起房盖屋刮椽做檩、先立架房再垒墙、做门口子和门子,家具一般是做柜子,再油漆成红色的“大红柜”或是“连二柜”以及老式的扣盒箱子,后来变为时尚一点的扣盒箱和立柜。过去木工还有个技术活是给种地的犁修理,叫“修犁”(也叫“投犁”),村里“投犁”技术最好的要数靳满龙。无师自通学会木工,后来拜师的是张殿会。
1920年代,村里老一辈的木匠有靳德云、贾支元、张钅印、周志;解放后有贾玉、靳满龙、武洁、张鈴、梁金、梁彪、张鐠、张殿荣、张学贵、赵荣、张礼、张殿福、李卫兵、赵彦海、靳选明、靳选成等20多人。
泥匠,过去以黄土和泥为主,后来变为白灰、水泥。过去的泥匠不仅要做现代的好多活,而且还得会在青砖的砖块上雕刻出花纹鸟兽,黑石堰村里的几处旧“人字脊”老房的山墙边沿,基本上都有美观的雕刻图案。村里泥匠活儿做得好的是祁英、祁振育爷儿俩。泥匠还有赵振武、祁振旺、边安、赵丙、靳满卫、梁师、梁建军、张殿林、祁振全、靳选军、靳选星、靳选平、乔昆、王富、武永军、李爱军等20多人。
铁匠是较为费力气的一种,村里成立铁匠铺时的老师傅是李佃军(李志宏、李志梅、李志亮的父亲),后来收徒弟“三铁匠”。制作的有耕地用的铁犁、车马上的铁环、为骡马“挂掌”的铲刀,生产工具、生活用具还有镰刀(还分为信镰、库镰)、斧子、锤子、小决决、二股挠挠、三股挠挠、镐头、耪耪、塝子、钎子,烧火铲、做饭铲。梁进财、梁佃恩、梁鼎都是当时的铁匠。
毛毛匠,是专门缝制皮毛衣物的人,是把各种兽(主要是羊、兔、狗等家畜)皮做成生活用品。其中一道最重要的工艺是“熟皮”,确保做好的衣服不生虫,待皮子熟透后,还要刮去皮子上的残留油等,再像做衣服一样,量好尺寸,制作成皮袄、皮裤、皮帽子、皮坎肩、皮褥子等。羊皮做皮袄较多,兔子皮做坎肩和皮帽子较多,狗皮做皮褥子多。毡匠,俗称“弹毛猴”,“擀毡子”主要原料是羊毛。羊毛的用处实在多,可以凝成绳子打毛衣、毛裤、毛袜子,质量差的做毡鞋。
做毡子要先把羊毛的杂子挑出,用一张一人多高的大弓反复弹,直到松软柔和,然后将羊毛铺在竹排上,洒水,再用竹板拍打。拍打基本成型后,再用竹排卷起,师傅手脚并用,双手拽着绳索抽动,将水分挤压出去,在潲上水反复蹬动,往磁实滚动挤压。有的匠人在制作时还要加上少许盐和少许凉冷的米汤。擀成一块半炕的叫“半炕大毡”,满炕的叫“满炕大毡”,在竹编席子还缺乏时,家有一块“克炕大毡”可是了不起的。一只羊一年剪毛一次2-3斤,一块6尺长、3尺宽的毡子,至少也得十几斤羊毛,不是一般人家都能擀得起的,擀毡之剩余的边角料,还可以做大小不等的毡靴(也叫“毡疙瘩”)。村里做毡匠的没有,大都是外村来做活的。村里做毛毛匠手艺的是李福。
麻儿匠,是用麻编织各种粗细不等绳子的手艺人。大马车上拉秸秆等,都要用直径达3-5厘米的“大绳”。制作绳子用的是“麻”,先把成熟的麻收割捆绑好,上面压石头,沉到水塘里“沤”一段时间,等到麻杆和皮分离后捞出来人工“扒麻”。其工艺是:稍待成干麻后,用十多米的距离架起架子压好大石头,把麻拴在一头,先制作的、细细的叫“绳胚子”,胚子要做成十多米左右。人站立在有一个总转轴的一边,带动木头套子套住的四五根分转轴,中间卡着一个活动的、刻有三股、四股的壕壕的圆锥形状的木头疙瘩,麻绳就顺着它一溜前推,随着摇动,前面的三四股麻绳就合并一起拧成一股粗绳。原理类似于今天衣服上的“拉锁儿”。最早做这个活儿的是赵贵珍,也为集体“串绳线”。
赵贵珍,祖籍蔚县,13岁就学成制作麻绳手艺,因继母之故搬迁黑石堰做活,1971年去世。
石匠在黑石堰不多,只有门里武则一家。武则师从其岳父。其岳父是太平湾的细石匠,在水庄屯砍磨时,因手艺不错被看上而娶妻。石匠是将石料加工成为产品的手工业者,是历史传承时间最久的职业。古时,人们需要生产和生活用具,便找合适的石头来代替,先要把石头砍、斩、劈成为各种形状,如刻墓碑,盖房做为基础的大长条石,房屋街门前柱子下的石蹲,门两旁的石狮子,碑文,生活中的水槽、水缸,喂猪、羊、和大牲畜用的长条或椭圆形状的食槽,磨豆腐的石磨、家用的小手摇磨等等。
石匠的工具有大锤、二锤、钢钎、楔子、錾子(分为点錾、扁錾、窄錾、油錾)、手锤等,石匠分为粗石匠和细石匠,粗石匠主要采石料,细石匠主要雕刻。石匠是力气活,先要找那种不易碎的石料,砍去边角,用石笔或墨斗画出需要斩空的部分,一锤一锤掏空。石匠最精华的工艺是砍磨、洗碾子。
柳编匠,是传统手工艺人之一,用柳条、榆树条、竹条等编制成为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。其产品有箱包、饭篮、菜篮、笊篱、簸萁、针线笸箩、花篮、筐、炕席等。黑石堰村有丰富的柳树、榆树,编织的工具一般是用这两种树的枝条,编织的大都是生产或生活用具,如柳条笊篱、簸萁和笸箩、榆树枝条编织的筐(还有编织成瓮或柜状,外面糊上黄土泥巴,做成泥瓮、泥柜盛放粮食。)
其工艺有平编(经纬交织,互相穿插,挑一压二、挑二压二、挑二压二)、绞编(先排经桩,经桩可以是绳子、条子,然后条子交叉上下穿行与经桩循环绕行)、勒编(以麻绳作经,柳条作维,麻绳互相交错穿过柳条)。村里做过柳编匠人的有不少,如赵愷义、霍进荣(霍成义之父)等人都是编筐、笊篱的好手。
韛(bai)匠。韛是农村常见的生活用具,也称“风箱”,它是由木头制作的一个长方形木箱,靠一根风杆拉动,形成压缩空气而吹出风,风杆里面有一个四方框,紧贴风箱四周,方框四周绑着大公鸡的鸡毛,减少空气缝隙。风箱两边的下部各留有一个小口,一个通灶膛的“炉盘子”是出气口,一个是进气口。里面有个“小舌子”,在风箱拉出来时,“小舌子”打开,气就进来了,再推回风箱拉杆时,“小舌子”关闭,气流就会顺着另一边的口把风吹了出去。所谓“韛匠”就是给里面绑公鸡毛,看风大风小。一般的木匠会做韛,也会“掠韛”。
如今,家里盘大炕的人家都还用着“韛”。黑石堰的韛匠是梁丙。
裹锡匠,是用薄巧的铁皮制作生活工具的人,制作的有大大小小的土豆擦子、小簸萁,裹锡匠还会给漏水的大小铁盆焊接(也有给瓷碗盆“钉绑”的,叫“钉盆碗”的)。焊接前,要把需要焊接地方用砂纸或铁锉锉出新面,然后上焊膏,再用烧红的小焊头在锡盘子里里外摇晃粘上锡,最后盖住小铁皮四周,小一点的焊孔,则不需要铁皮覆盖。焊接用的是锡,过去锡很少,一般是那种锡酒壶熔化的,后来变成用“保险丝”。裹锡匠还捎带修锁头、配钥匙。村里干这活儿最早的是张喜先,后来时间最长是张镒。外地的是一个叫“三聋子”的。
鞋匠在村里做活儿的不多。过去人们都自己在家纳鞋底子,就是将没有用的旧布头,一层一层抹上稀浆糊做成,这个过程叫“打隔壁”,等干以后,再用麻绳子一针一针、密密麻麻地纳实,形容为“千层底”。然后再用薄一点的“隔壁”“扒鞋样子”做“鞋膀子”缝在一起。做好的新鞋还得用鞋镟头镟一下,穿着才舒服。之后,鞋底子用旧轮胎剪出样子做鞋底子,一般人家都是自己做鞋。修鞋机器出现后,村里就有了修鞋匠,早一点的修鞋匠是赵振海、张鍹。主要是给新皮鞋后跟打两个小铁掌,绱鞋、修理。
中医。即利用熬制中草药、针灸为病人诊治的人。民国及解放初,中医是解除病人痛苦的首选。村里最早的中医是张仲先、张铭、张庆会(高庙堡人)。接生婆是梁存育的母亲(50-60年代出生的人,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。)
1965年,成立县医院,公社卫生院,村里设卫生室。1968年11月30日,毛主席批示,对农村合作医疗制度予以肯定。农村合作医疗制度,即:农民每年交1元钱的合作医疗费,村里再从集体公益金中每人平均提取5角钱作为合作医疗基金。除个别老痼疾病常年吃药的以外,群众看病只交5分钱的挂号费,吃药不要钱。
村里看病的地方在老爷庙后面的旧大队院,开始叫“保健站”,后搬迁到旧戏台后的大队院,改名“卫生室”。
最早的医生是张庆会、张铭(因文化水平低,以针灸治疗癫痫、神经病较为拿手,后学习文化后开始开具中药方)、姚瑞,之后靳昌发、张殿玉(58年卫校毕业,与李天怀一起师从张庆会,在杜谭庄联合诊疗所-暖店堡卫生室-村卫生室)、岳秀梅(以卖西药、抓中药、输液为主)、张殿杰(师从靳昌发)。
村里赵佃臣也学习中医,后在刘虎庄村居住诊治病人有一段时间。目前在外行医的未作统计。
画匠。是为去世之人装裱、画棺材、做纸杂的艺人。村里武献廷是这方面的老艺人,现在村里的“画匠”武会是其长子,是父艺子接。
后来,其二女婿梁滨也做过几年。
鼓匠。村里最早的鼓匠是倪顺福,(1916-2007),7岁时患“天花”而至双面失明,因排行老三,人称“瞎三成”。9岁时,每晚都去社里听剧团拍戏,记忆力惊人。后来,拜城壕李家为师学习吹唢呐(也称“吹鼓手”),17岁时成才,独领鼓板吹唢呐,服务于唱古装戏、红白事由。
烘炉匠,是将面加工成各种面食的手艺人。古时,一般用很稀缺的白面加工成各种小点心,如七月十五做“面人”“祈祥娃娃”,八月十五做月饼,日常做酥饼、江米条、蛋糕、富裕糕、八角、中果等各种点心。村里的最早的烘炉匠是门里的张喜先(张镁之父),同时还修钟表,也是裹锡匠之一。后来的烘炉匠是梁沛(梁佃恩之父)。
豆腐匠。就是将学名“大豆”(村里叫“黄豆”)泡开,石磨上磨烂,入锅烧开“过渣”,再入锅用“酸浆水”加麻油泡着的石膏粉慢火点,待成为片块状,再舀如模子里压实,切割为16块。
最早,倪顺福(三成)做豆腐有二十余年。他还是村里吹唢呐的,虽双目失明,但捉秤手摸定盘星、手搓摸当时流通的一毛二毛五毛等纸币,“辨认”得无任何差错。大集体五队做豆腐的是靳昌龙,四队是张鍹。点豆腐时,点的老的话都是块,嫩的话锅里一熬,就烂,靳昌龙点的老,所以人们称他的豆腐是“疙瘩瘩的”,张鍹点的嫩,“前后都有”。1983年后,梁佃直、梁滨、张鏋等都做过豆腐,现在村里只有李志亮一家。
修理匠是指给铁器进行修理。最早开修理摊焊马车架子、床、脸盆架等是张殿珠、张殿兵和张仲成三人,后来,武永金也开起了修理摊。修理摊不开后,都回自家做活儿,补胎、修理、焊接等。
目前,家里有两相电焊机等修理工具的人家不少。张仲成、赵佃财、胡月星等等。工具全活儿、又能做活的是赵佃财,人称“赵大能人。”
随着时代的进步,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,机械化制造的产品越来越多,一些以此为生的修理匠人也在逐渐消失,手艺失传:如铁匠、毛毛匠、石匠、柳编匠、韛(bai)匠、裹锡匠等。
宰杀牲畜的艺人,老一点的是祁余,之后有李建平、张仲成等。
兽医是为生产队骡、马、牛、驴、猪等牲畜治病的人,村里较早的兽医是赵振贵,后来还有边安。
唱戏、缝纫、理发的艺人,日后再专门介绍。
教书匠(见《黑石堰的文化》一文,有专门介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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